“你先坐吧。”褚玉用下巴点了点一只沙发,钟星阑坐下来,看着褚玉抬手摸了摸宋晋琛的发尾,说了一句:“我去看锅,你该干嘛干嘛。”那种敌意的氛围已经消减下去,神色平常地去厨房了。
宋晋琛似乎是没有多想的,他一向是这样一个人,对不紧要的旁人没有多的兴趣,大约以为自己真是褚玉哪个他未曾听闻过的朋友,只礼节性地微微一点头,说:“我在工作,你随意。”便又侧过脸去听东西了。
钟星阑没有发出声响,静静望着宋晋琛——这个他爱了小半生的男人,看起来那么多情,实际上爱恨分明,半点不混淆,不纵许。
他记得二十岁的自己,年轻,天真,出道不久已经炙手可热的小生,占尽风光,前途似锦。是在什么场合认识宋晋琛的呢?他不太记得了,稀里糊涂地就成了他的秘密情人,忠心耿耿地爱上他,那些疼痛又美妙的夜晚。
他让他跪,让他哭,让他出血,吞下精液,鞋底的灰落下来,狠狠踩他的阴囊,让粗糙的绳结磨破阴囊下的皮肤,鞭痕和瘀青都是他的图腾。但那些被自己视为所有权烙印的东西永远会在几天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这个男人珍稀的那点仁慈和温柔,从未留住过。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他下贱吧。为了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可以抛弃自己引以为豪的一切,他费尽心机想分得一点碎片的东西,另一个人却那么容易的就得到了全部。
可笑至极。钟星阑依然是望着宋晋琛,望着他皱着的眉,垂下的一缕额发。他多想让他再看自己一眼,又庆幸他全认不出自己的身影。
宋晋琛抬起一根手指推了推眉骨,忽然听见脚边一声沉闷而轻微的动静,一双手握住他空余的那只手
。温暖,湿润,让人可以探查出主人的纠结与紧张。
“先生,我要走了。”钟星阑俯下身,把额头轻轻贴在宋晋琛手背上,“再也不回来了。”
我还是爱你,永永远远,全心全意,也到此为止。
宋晋琛没有动作,没有言语,神色平静地望着手边那团模糊的影子。
他轻柔而不容挽留地抽回手,淡淡地回答:“一路顺风。”
偷听的褚玉端了杯自来水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才走过来,钟星阑抹了抹脸,不管他能不能看见,只是点点头,站起来告辞。
“不坐啦?这就要走啦?”褚玉放下杯子,恨不得放串鞭炮般热情,“饭都快好了,一起吃点呗?”
“谢谢,不用了。”钟星阑低下头整理表情,抬起头已经是寡淡平和的神色,微笑了一下,“九点钟的飞机,快赶不上了。”
这个夜晚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从未有人闯入过,褚玉解下围裙,往宋晋琛旁边一坐。宋晋琛微不可见地抖了抖,咽了咽嗓子。
“你慌什么?”
“嗯?”宋晋琛抬起眉,“没有啊。”
褚玉往他身边挤了挤:“你是不是心虚?”
“什么心虚?”宋晋琛被挤得两条长腿没地方搁,只好叠起腿,“你在说什么?”
“哼,”褚玉一扭腰,膝盖一跨坐到他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脑袋摇了摇,叫道:“渣男,你去做个锡纸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