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推荐💯大学生兼职约💥

 性福宝推荐,免费福利

第五章 血沃中原(2 / 2)

碧雪寒霜 逍遥快活 12911 字 2023-05-07

「我们投降。」俘虏们纷纷举手,庆幸终于可以保住性命。个别还想顽抗的士卒见大家都举手归降,也跟着举起双手。

张先大笑一声:「好,拿笔来。」侍卫取来笔墨,登记每一位降卒的姓名,然后让他们按上自己的指印。

「这是你们的降书,本大人会仔细保管。今晚我就放你们回去,暂时无任何要求。不过,当两军交战时,你们要伺机斩杀陈药师,拿着他的头回来复命。」

第二日凌晨,守军用绳索绑住俘虏腰身,沿着城墙缓缓下落。当身体着地,被俘士兵解开绳索,飞奔向常胜军大营。

「什么人?」

常胜军发现这些被释放的降卒,弯弓搭箭,等待上方将领的指令。

「不要放箭,我们要见药师将军。」

陈药师听到阵前嘈杂,忙出营帐观瞧。当他看到被释放的军卒,下令士兵放下弓箭,任这些降卒归营。

「张先为何放你们回来?」陈药师脸色铁青,凶狠地盯着这些兵卒。

一位士兵头脑灵活,大声喊道:「陈将军,他们放我们回来是让我们做敌军内应,等合适时机反叛。小人陈三冒死回来,只为给大人报信。」

其余降卒赶紧跪下,七嘴八舌喊道:「我们绝无叛敌之心,只为保全性命,重返战场杀敌。」

「是啊,我们未曾投敌。请将军明察。」

陈药师大笑道:「张先小人,妄图离间我军,真是痴心妄想。各位不必担忧,本将军恕你们无罪。你们好好修养,伤好后继续跟我杀敌。」

讲完话,他转身离去,叫来一位亲信仔细交代了很久。

半日之后,回归的降卒被安置在一处,由一位军官领着到后方休息。未过多久,士兵们已远离大营,但领军之人依旧向前,毫无停留之意。

「这是要去哪里?」一位降卒感觉不妙,停下脚步询问。

那军官呵斥道:「不要废话,跟着走就好了。」

「不,请长官明示。」那位降卒不依不饶,悄悄握住腰下长刀。

「想造反吗?」军官面露凶光,右手一挥,一排弓箭手从前方密林中蹿出,箭头对准这些降卒。   「陈药师,你这个小人。我跟你们拼了。」降卒们挥动手中兵器,大吼着冲向弓兵。

嗤嗤嗤,弓箭声响,混成一团的降卒纷纷中箭倒地。大批军队对着两百多名士兵,无疑是一场屠杀。片刻后,降卒死伤殆尽。临死前,这些士卒大声怒吼,痛骂不止。

一些常胜军看着士兵被自己军队屠杀,心头震惊,握着兵刃的手不停颤抖。

他们心里怒火升腾,望着血流满地的尸首,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

大名府城内,一位副将对张先道:「这样轻易放他们回去是不是有些轻率了,真的能指望他们反叛吗?」

张先微笑道:「当然不指望。只不过给他们埋下更多反叛的种子。这依旧是按照信中谋略行事,本人颇为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

慕容隆也目睹了这一幕,暗暗叹息,心头有种被敌人牵制,却无力反抗的感觉。仅仅晚了一步,他未能制止陈药师的愚蠢行动,导致军心愈发动摇。

陈药师并不是鲁莽之徒,在指挥军队上颇有独到之处,只是近日被敌军扰得心神不安,最终做出了最愚笨的决定。

大名府城内,张先召集众将,准备做最后一击。

「什么?放弃大名府,驰援盛都?」诸位军官当听到张先的决定,无不大惊。

「张大人,绝对不可。我们守军不足五万,正面交战万万不是常胜军对手。末将从未听说过自弃城池的战术。」

张先手抚长髯,大声道:「并非放弃大名府,而是分兵出击,突破敌营,直奔京师。」

副将黄子兴道:「分兵出击?那要多少人留守?我军实力本身就不如常胜军,若再分兵,更是以卵击石。」

「仅仅大名府守军当然不够,不过云凌雪那里还有一支军队,到时我们按计行事,应该会有机会。」

黄子兴道:「云凌雪可曾说过,她麾下有多少军队?」

张先道:「这倒没有,不过信中说得很有把握,只要我们合力攻击,定能大破敌军。」他哪里想得到云凌雪仅有一千余武林军,若是知道真相,打死也不敢做出突围的决定。

几日来,部分武林军在云凌雪的带领下埋伏在林中,远远窥视着战场上的动静。还有一些提前离去,执行唐芷柔布下的秘密任务。

「唐姑娘,大名府守军出动了,该是我们上场的时机了。」云凌雪佩服地看着少女,心中暗想,守军果然按计行动了,只是不知敌军会有什么反应。

杨傲天道:「芷柔妹妹,如果守军突破重围,常胜军却并不追赶,而是全力攻城,那将如何是好。」

「应该不会,陈药师刚刚投敌,若放任大名府援军到达京城,拓跋望决不会饶了他。因此,即使他心中明白攻城是上策,也只能尾随追击,先拦截大名府军队。何况,城里依然有军队把守,并不是那么容易失守。」

大名府城下,守军城门大开,三万士兵鱼贯而出,向常胜军发起攻击。慕容隆与陈药师正在商议军情,见守军竟然发起进攻,均大感诧异。守军行动完全不符合兵法,放着坚城不用,却与敌军展开肉搏,实为下下之策。

陈药师连忙指挥军队围攻,顶住夏军突袭。调兵完毕,陈药师问道:「慕容将军,你觉得张先在做什么?当真以为可以战胜我常胜军吗?」

慕容隆沉思片刻道:「张先此举颇为难解,莫非他们是要突围,援助京城吗?」

「应该如此,看来盛都那边拓跋将军已占了上风,否则张先不会这样孤注一掷。近日无人闯营,他们应该是通过飞鸽传书获得线报。」

慕容隆点点头,对陈药师道:「我有一策,请将军定夺。」

「何策?」

「若被敌军突破,就放他们逃走。我军全力攻城,等拿下大名府,敌军就再无屏障可依。夏军不擅野战,就算他们到了盛都也不是拓跋将军对手,等消灭了大名府军队,大夏半壁江山已入我手。」

陈药师摇了摇头,沉声道:「慕容将军的计策确为上策,但我陈药师不敢冒险。一来攻城不易,损失必将惨重,二来我刚刚归顺北金,如不能阻止夏军,拓跋望殿下那边一旦出了问题,我就是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的。现在唯有先歼灭突围夏军才是明路。」

慕容隆无奈点头:「将军所说也有道理,那就争取剿灭他们。毕竟无论军队数量还是军队战力,我们都远胜敌军。」

谈话间,前方局势骤变,大名府守军已突破过半,眼见就要冲出重围。两支军队短兵相接,犬牙交错,展开拼死厮杀。

常胜军久经沙场,实力原本远在大名府守军之上。但经过残杀降卒事件之后,军心早已涣散,很多士兵已不愿冒死拼杀,反而被守军压得节节后退。陈药师大怒,见一队人马边打边退,持刀冲上阵前,一刀砍死一位后退军官。

暴怒的陈药师大声喊道:「给我顶住,退后者,斩!」

张先大笑一声,跟着喝道:「常胜军听着,你们真的愿意跟着这三姓家奴吗?愿意反戈一击的给我上,杀陈药师者,赏金百两。」「杀陈药师者,赏金百两!」

大夏军队齐声呐喊,陈药师听在耳中,脖子发凉,不敢向前,打马退回亲卫所在中军。

「杀!」

大名府守军士气大振,尖刀般撕开防线,向南突围,直奔盛都所在方向。

「追上他们。」

陈药师派出精锐轻骑,一支可以与北金骑兵一战的军队,死死咬住夏军不放。这支军队指挥是陈药师亲信,手舞长枪拍马赶上。大夏军队战力无法与常胜军精锐匹敌,边打边撤,后方军队死伤无数。

眼见敌军就要全面压上,战场外忽听一阵马蹄声响,一支百余人的骑兵横冲而来,撞向常胜军精锐。

这只骑兵踏起漫天黄沙,宛如一只巨龙,发出阵阵轰鸣。为首之人面带狰狞的青铜面具,似乎杀神般,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那人又来了!」

常胜军士兵胆颤心惊,纷纷后退。

「弓箭手,射!」

常胜军将领大声指挥,飞蝗般的弓箭扑面而来。云凌雪一马当先,挥动长戟,弓箭纷纷如雨掉落。

上百骑兵瞬间冲入敌军,与常胜军轻骑展开搏杀。这是百人对万人的战斗,但在短兵相接处,这一百人却不落下风。一匹匹骏马倒下,片刻后,常胜军轻骑死伤数百,其余骑兵吓得纷纷后退。

对面这一百人战力恐怖,其中几位更如死神一般,兵器挥动处,敌军宛如草芥。在这队骑兵阻击下,常胜军攻势渐缓,张先乘机率领军队后撤,终于拉开与敌军的距离。

不过,一百人就算再勇猛也难以匹敌万人,武林军几十人落马,被尖锐的兵锋刺中,丧命在万军从中。

见大名府守军冲出重围,云凌雪大声喝道:「撤!」几十名武林军调转马头,跟随着大夏军队向南方撤退。

陈药师率军紧追不舍,慕容隆在后方骑马跟上,大声喊道:「抓住带面具的女子,她就是云凌雪。」

一些常胜军士卒想到惊人的奖赏,顿时鼓起勇气,蜂拥着向前追去。

一路追击下来,两支军队已远离大名府长达百里。前方一座高山拦住去路,仅有一条小路穿过山谷。张先放慢速度,与云凌雪会和,大声问道:「云姑娘,你们的军队在哪里?」

云凌雪道:「张大人不是见到了吗?」

张先差点从马上栽了下去,苦笑道:「姑娘不是说笑吧。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吗?」

「上山。」云凌雪并不解释,催马冲上山路。张先无奈指挥军队跟上,三万大军浩浩荡荡挤进山路,向山峰方向行去。

行进间,云凌雪问道:「张大人可知此山名字?」

「这座山叫伏牛岭。」

「好名字,今日伏牛岭就是陈药师这群蠢牛葬身之地。」

片刻后,常胜军大军赶到山下。眼望着张先军队开拔上山,陈药师冷笑一声,对身边慕容隆道:「大夏军队这是自寻死路。张先空有骨气,可惜不通兵法。」

慕容隆摇了摇头:「陈将军,不可大意。我担心敌军有埋伏。」

「慕容将军多虑了,大名府守军被我们围困多日,今天也是仓皇出击,不可能提前埋伏。我看他们是慌不择路。」

「未必,将军还是小心为妙。」慕容隆不敢大意,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药师道:「决不能让他们逃脱,若让张先赶回盛都,你我都别想脱罪。」

他不再理会慕容隆,指挥军队冲入山谷。慕容隆无法阻拦,再次回想今日战局,觉得陈药师所说也并非毫无道理。不过他依然谨慎地跟在队尾,直到大部分人马进山后将后方军队拦下。

一位军官问道:「慕容将军这是何意,为何拦着我们?」

「本将军不是阻挡大家进攻,而是让你们在此断后,对付几万名夏军,陈将军的先锋部队足够了。」

「轰,轰,轰!」

山路上一阵巨响,上百颗硕大巨石从天而降,片刻后便封住了进山的道路。

常胜军前方也是巨石滚滚,无数士兵瞬间被砸成肉泥。

「不好,中埋伏了,快撤!」士兵们纷纷后退,密集的军队挤成一团。更可怕的啸声从天而降,飞蝗般密集的火箭射向山路,路边灌木、古树燃烧,整个山谷化成一片火海。

数不清的敌军被火焰焚烧,惨叫着跌下山谷。陈药师眼睛被山火熏得发红,怒吼道:「给我冲,打开山路。」

一队亲兵冲在前方,手持长枪、巨戟撬动巨石。还未等石头滚落,大夏军的弓箭呼啸而至。一排排士兵中箭倒下,又一批兵卒接替跟上。

远在山上的张先叹道:「常胜军名不虚传,真有不怕死的勇士。」大火依旧在漫延,赶进山谷的六万多士兵死伤近半,未死之人也多半身上带伤。

高高站在山顶的玄寂大师叹了口气:「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清虚道长手挥浮尘,大声道:「对待敌人,无需仁慈。可惜盟主手下队伍弓箭太少,否则这些敌军无人可以活命。」

二人带着千人埋伏在山顶多日,终于等到痛歼敌军的一刻。山谷中,常胜军先锋队伍依然在拼命打通道路,其他士兵一片混乱,叫喊声不绝于耳。

「杀死陈药师,赏金百两。」

「立即投降,既往不咎。」

阵阵呐喊齐声响起,山谷中泛起回声。濒临绝望的常胜军好似听到救命稻草,一些士兵手持武器奔向陈药师,面上露出杀气。

「护驾!」

亲兵队长大声呼和,手持长刀杀向哗变的军卒。短兵相接,同为常胜军的士兵一片片倒下,尸体堆满山路。陈药师双眼发直,挥刀击杀两位围到身前的士兵。只是哗变的士兵只增不减,一片片倒下后,又一片片涌来。

陈药师脸上溅满鲜血,面目无比狰狞,冲着山顶怒喝道:「张先!我陈药师认栽。不过,谁也别想拿我的人头立功。」

绝望的男子纵身一跃,跌入山谷。这位效忠过三个国家的骁将再也无法延续好运,永远地消失在大夏的土地。

将领身亡,山谷中相互厮杀的敌军停止争斗,纷纷举手投降。山谷外的慕容隆见势不好,率领残军溃逃,一直退到蓟州才与北金守将会和。直到此刻,他依然心有余悸,回想整个战局,发现常胜军从头到尾被玩弄于股掌之上,毫无翻身的机会。

「究竟是谁在操控着这场战役?唐芷柔?不,她也就是个二十不到的小女子,不应如此精通战事。难道是大名府中藏有高人?不管是谁,将来绝不可轻敌。可叹陈药师,如果能听取自己的建议,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不过,此战若是由自己指挥,不知是否会有机会?」慕容隆左思右想,心中豪气顿生,暗暗发誓,定要在沙场上与此人一较高下。

又是一场梦幻般的大胜。张先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战,夏军仅仅损失不到五千人,而常胜军几乎全军覆灭。八万大军两万投降,一万跟随慕容隆逃走,其余五万全部被歼灭在伏牛山中。

两支军队原本实力相距甚远,在唐芷柔的攻心战略下变成均势,又经过不按常理的突袭,引诱敌军进入伏击圈,终于成就一场不可思议的大胜。

在云凌雪率武林军赶赴大名府的途中,众人原本抱着必死的信念参战,从未想到过今日的结局。只有唐芷柔在经过伏牛岭时眼中放出异彩,她敏锐地发现最佳阻击地点,并通过一系列谋划,将奇迹变成现实。

漫山的大火渐渐熄灭,山谷间弥漫着焦尸的恶臭。张先没有心情查看战果,匆匆赶到云凌雪身边。他对着传奇般的女子深鞠一躬,谢道:「云姑娘对我大名府有再造之恩,倾我一生也难相报。」

云凌雪抱拳道:「张大人铮铮铁骨,小女非常景仰。我们都是为了大夏,谈何报恩。」大功之下,云凌雪却不居功自傲,张先深深叹服。

「云姑娘可否告知,当日信中谋略出自何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若能主持大局,何愁北金不灭。」

「这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非一人之功。」云凌雪不敢说出唐芷柔的名字,而且还要严令武林军保密,她非常清楚,一旦被人得知真相,将给少女带来致命的危险。

几日前与唐芷柔争论的武当弟子来到少女面前,深深鞠躬道:「唐姑娘,在下真心佩服,将来愿听姑娘调遣。」

唐芷柔微笑回礼:「少侠客气了,此战颇有侥幸成分,若敌军孤注一掷攻城,我军就只能硬拼,到时鹿死谁手就不好讲了。」

经过此役,大名府守军已接近七万,如能与京城守军内外夹击,已有与拓跋望决战的实力。濒临崩溃的大夏王朝终于迎来复苏的良机。

盛都城头千疮百孔,坚固的城门摇摇欲坠。一连几日狂攻,城下城内尸体堆积成山。双方死亡不成比例,金军死伤不到两万,而有着坚固屏障的禁军损失不下五万人。大夏禁军见识了金兵的强悍,心中开始胆寒,不少士兵已陷入深深的绝望。

看着日益损失的军队,拓跋望心中也有一丝不安,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强硬的防守,无论如何进攻,对方都毫不退缩,用一具具身躯挡住金兵前进的脚步。

公主几日未曾休息,纤弱的身躯似乎可以被一阵风吹走,但当她握住长剑,一股凛然之气迸发,体内好似充满燃烧不尽的力量。

白诗诗和严语柔每日泡在军营,护理着一批又一批伤兵。此刻,二人面色坦然,心中已无畏惧。她们早已想好,如果那一刻终将到来,就让自己的躯体作为大夏覆灭的陪葬。

夜风如水,皇宫内一片静谧。

苍老的皇帝手握佛珠,口中喃喃自语,乞求佛祖为大夏带来奇迹。他原本信奉道教,但在生死时刻,任何可以依赖的神灵都成为救命稻草。

「圣上,不好了。」太监刘逢春匆匆赶来,口中喘着粗气。

「城破了?」

皇帝脸色苍白,佛珠失手滚落在地。

「那倒没有,只是……兵部接到传书,北金大汗令拓跋娄室率八万大军赶赴龙城,誓要一举拿下。北金军中有三万来自草原蒙戎部落,这些人茹毛饮血,比北金更加凶残。」

赵延辉神情木然,摆了摆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拓跋望耳中,这对他算不上好消息,但也不算太坏。毕竟自己攻到盛都城下,赫赫战功已非拓跋翰可以相比。

但紧接着第二个消息让他惊出一身冷汗。陈药师死了,八万常胜军几乎全军覆没。当他留下陈药师挥军南下时也曾有些顾虑,但绝对想不到会有这种结局。

后路已被切断,如果不能快速攻破盛都,这片土地将成自己葬身之地。

拓跋望紧急升帐,召来军师耶律休哥、天魔祭司凌玄宇以及几位万夫长。介绍完局势,他对众人道:「不知各位有何看法,本将应当如何去做?」

耶律休哥道:「战场之上,要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图取胜之道。当前不是破釜沉舟的时机,本军师建议撤兵,与大夏皇室和谈。就算放弃盛都,殿下也已成就不世之功。」

拓跋望不置可否,眼光转向凌玄宇。凌玄宇点了点头:「本人同意军师的意见,大夏迟早是我北金囊中之物,不必急于一时。」

「好,既然二位都同意和谈,那就给大夏一次机会。」拓跋望在帐内徘徊良久,最终认可了军师的建议。

商议完毕,拓跋望率军撤离,一直退到蓟州才安顿下来。张先通过斥候得知军情,考虑到手中军力毫无胜算,与武林军一起退回大名府。

北金愿与大夏和谈的消息转瞬传遍盛都大街小巷。百姓绷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时隔半月,赵延辉再次登上朝堂,与满朝文武共商国事。

「各位爱卿,你们拼死护卫京城,朕心甚慰。如今北金退兵,愿与我朝和谈,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丞相岳纲出列,奏道:「臣得到大名府奏报,张先率军击溃常胜军,封死北金退路,这才是拓跋望急着和谈的原因。可惜消息传来得有些晚,否则我军内外夹击,当可一举击败拓跋望,永绝后患。臣以为,所谓和谈不过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大夏唯有死战方有机会。」

太师潘贵上前奏道:「恭喜吾皇,北金之围已解,我大夏当卧薪尝胆,不可再与敌军正面交锋。张先虽胜,但击败的也只是陈药师的常胜军,真与北金强敌交战,我大夏还是处于下风。何况,龙城之围未解,若能通过和谈一并解决,当是有利无患的好事。」

主战、主和两派再次争论不休,朝堂之上剑拔弩张。

半天过去,众人依然无法达成一致。皇帝怒道:「诸位都闭嘴,朕意已决,派三皇子赵晟前往北金和谈。丞相岳纲,继续加紧防卫。退朝!」

一场濒临灭国的危及暂时缓解,但赵晟心头更加沉重,他知道这次谈判会有多大压力,如无法达成协议,怕是难以再返回大夏。不过,他暗下决心,就算以身殉国,也绝不接受丧权辱国的条款。

战争的阴云终于过去,盛都的街头巷尾恢复了往日的喧闹,茶馆酒肆人头攒动,纷纷议论着几日前的生死之战。

一位白衣美妇坐在茶馆中,面色有些憔悴,静静听着人们高谈阔论。从江南赶往盛都,一路上她看惯了满目疮痍,民生凋敝,与盛都的繁华恍如两个世界。

仅仅十余日,美妇从杭州马不停蹄赶到盛都,身心俱疲,恰逢金兵撤军,便在京城小作歇息,恢复严重透支的体力。

她要了杯清茶,慢慢品味,眼中又浮现出十日前的一幕。

送别云凌雪等人后,宫妃羽离开盛都,返回杭州慕容山庄。然而刚一进庄,就见满府上下气氛阴沉,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羽儿,你来一下。」家主慕容辉恰好路过,径直将她叫到山庄大堂。

「爹爹,山庄出了何事,我的夫君在哪里?」

慕容辉眼眶微红,道:「羽儿,慕容隆遭天魔教毒手,陷落在北金王庭了。」

宫妃羽大惊:「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与两位叔叔在一起吗?」

「哎,都怪他自作主张,一个人提前返回,没想到遇到天魔教围攻。北金已派人给你两位叔叔送了消息,让慕容山庄带黄金三千两去王庭赎人。」

「三千两黄金?」宫妃羽紧咬牙关,怒道:「北金倒是看得起我们,这三千两黄金够养一支大军了。」

惊怒之后是深深的忧虑,虽说二人理念不同,尤其在对待杨家问题上矛盾更深,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也曾两情相悦,共同走过十年的时光。

「爹爹,那我们该怎么办?」宫妃羽满目焦虑,有些不知所措。

「羽儿,为父和你一样焦急,可是现在我不能为了儿子断送整个山庄。」

「爹爹还是念着复国大业吗?可是复国谈何容易,要有黎民多少流离失所,多少百姓死于非命。」

「孩子,你错看为父了。复国固然是我心中梦想,但更重要的是护一方黎民。北金残暴,大夏无能,不知何时就会分崩离析,那时我慕容家必须挺身而出,与北金对抗,保住江南半壁……」

听完慕容辉慷慨陈词,宫妃羽陷入沉寂。「难道是我误会慕容世家了?无论如何,慕容山庄若能出面抗金,总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是……可是慕容哥哥怎么办?」

宫妃羽沉吟道:「爹爹不必揪心,阿羽愿前往北金,救夫君回来,」

「不可!太危险了,为父绝不允许你孤身前往。」

「爹爹放心,阿羽自有分寸。」

慕容辉劝说不过,只能放她出行。临别时嘱咐道:「羽儿,务必小心,若有危险,先行逃离,切不可自投罗网。」

……

「慕容哥哥,你还好吗?等着我,阿羽一定能救你出去。」

正冥思间,忽听身旁座位上有人道:「你们知道吗?这次北金撤军多亏了那位云凌雪云姑娘,要不是她协助,张先就无法灭常胜军。陈药师不死,拓跋望不会退兵,京城就真的危险了。」

「就是在大理寺犯上作乱的那位姑娘?」

「不是她还有谁。」

「真是个传奇女子,不知是否有机会见上一面,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听说她跟张先大人去了大名府,你现在是见不到了。」

「据传杨承宗将军有个孩子叫杨傲天,也参与了大名府之战。忠良有后,杨将军若是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

宫妃羽眼前闪过云凌雪的倾城容颜和杨傲天的真诚面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原来他们在大名府,就在自己北上的路上。若是慕容哥哥能像他们一样抗金,不知傲天兄弟能否会原谅他之前的冒犯。」

蓟州城内,拓跋望怒气冲冲地召来慕容隆,听他讲述大名府惨败的经过。慕容隆推脱了一个干净,将大败完全归结于陈药师不听劝阻,一意孤行。

拓跋望狠狠盯着他,怒道:「你可知罪?」

慕容隆心中一紧,道:「末将知罪,未能劝阻陈将军,请殿下责罚。」

「此事本将并不怪你,可我北金南下时,为何未见你慕容山庄起兵。难道慕容家主要反悔?」

「并非如此。家父信中言道,因军队匆忙调度,耽误了几日,正当要出兵之时,却得到殿下退兵的消息,因而只得接着忍耐,静候大汗消息。」

「好,本将再信你一次。若慕容山庄下次再不能及时出兵,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两人正在交谈,凌玄宇走入大帐,大声道:「慕容公子,我北金忍耐是有限度的,望你好自为之。还有,尊夫人为何迟迟不到,这与调兵可没什么关系吧?」

慕容隆心中一凛,道:「拙荆已在路上,估计快到盛都了。不过,待她到来,还请殿下派护卫保护,不可让她遭受意外。」

凌玄宇笑道:「哈哈,慕容兄弟不必紧张。尊夫人武功不凡,谁能伤得了她。天魔右使申屠龙一直念着一剑之仇,到时你们夫妇敬两杯酒赔罪就好了。我们现在同仇敌忾,目标大夏,不会找公子麻烦。」

「好,但愿祭司大人能信守诺言。」

凌玄宇转头对拓跋望道:「殿下,从盛都到北金必然经过蓟州,我派两位坛主前去接应,免得慕容夫人路上遇到危险。」

「就依祭司所言。」拓跋望瞄着凌玄宇,面上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

盛都茶肆内,宫妃羽静静听着众人议论,本想上前问个究竟,然而想到还有更要事在身,还是按捺住好奇之心。

虽然独自饮茶,未发一言,但她身上冷艳无双的气质依然吸引了众人耳目。

几位男子窥视着美妇迷人的身姿,偷偷咽下口水。

其中一位粗壮男子起身走到她身旁,躬身道:「这位娘子独自一人不嫌孤单吗,陪大哥喝上几杯如何?」

宫妃羽淡然望向男子,冷冷道:「不必了。」

男子按了下腰间长刀,接着道:「小娘子的剑不错,不过无甚鸟用。还不如跟着我,让我做个护花使者。」

「滚!你不配。」

美妇起身拔剑,对着男子道:「趁我还未发怒,请你从我身前消失。」

那男子嘿嘿一笑,眼中淫光闪烁:「有味道,我程建双就喜欢性子烈的,玩起来刺激。」

茶馆里一片混乱,茶客们纷纷起身,向二人方向观瞧。众人见那男子身材高大,腰粗腿壮,都为眼前美女捏了把汗。一位胆大看客喊道:「堂堂男子,欺负一个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

还未说完,粗壮男子闪身到他身前,一掌击向男子胸部。看客毫无武功,被巨掌击飞,背部砸在桌上。一击之下,桌面断裂,满桌茶盏乱飞,散了一地。

宫妃羽大怒,持剑走出茶室大门,对男子道:「本人不想毁了茶馆,有种的就跟我当街比试。」

程建双大笑一声,跟着出门,狂叫道:「我程某人就来验验小娘子的成色。先见识剑上手段,再试试娘子床上功夫。」

「无耻。」宫妃羽沉着脸,一剑刺向男子。程建双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剑气直透头颅。男子未想到女子剑势如此凌厉,吓得向后翻滚,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周围人见他一招之下就被逼得狼狈不堪,连连大声叫好。

程建双爬起身,怒道:「没想到,小娘子真有两下子。那可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他手舞长刀,施展出泼风十八斩,舞得刀光闪闪,虎虎生风。宫妃羽面带冷笑,轻叱一声:「破!」手中长剑一招飞羽逐月,闪出千点剑花。剑光到处,刀影暗淡,程建双手中刀被长剑一搅,斜斜飞出,剑势丝毫未减,深深刺入男子肩头。

受伤男子痛吼一声,向后连退五步。肩上伤口鲜血迸发,洒满街头。宫妃羽期身而上,正要再出一剑,程建双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请夫人饶小的一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众人见女子两个照面就将凶神恶煞般的男子击倒在地,齐齐大声喝彩。

一位看客喊道:「这位夫人,不能饶了他,看他样子定是穷凶极恶之人,若是放了他,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恶行。」

「对,不能轻饶!」

程建双不敢回嘴,磕头如捣米,求饶道:「仙子饶命,我家有老母,若我丢了性命,没人能孝敬她老人家了。将来小人绝不作恶,我愿发毒誓。」

宫妃羽不愿多生事端,飞起一脚,正中男子小腹。程建双口吐鲜血,疼得在地上连连翻滚。

女子收回长剑,冷冷道:「今日就饶你一命,如若再让我遇到你作恶,定取你性命。」

程建双哀嚎着喊道:「谢仙子不杀之恩。」在他口中,宫妃羽先是小娘子,后是夫人,最后变为仙子,生怕她一怒之下痛下杀手。

这位程建双是蓟州人士,原本是个泼皮,仗着孔武有力,又跟人学过几天功夫,平日横行乡里,作恶多端。后来干脆与几位同伴落草为寇,成为一名山贼。

多日前,北金南下,蓟州失守,他所在的山头已劫不到商客。山贼们只好散伙,各奔前程。他几日前混到京城,本想找机会干上一票就走人,未想到遇到宫妃羽,差点丢了性命。

教训完男子,宫妃羽骑马离去。众人眼望着美妇风姿绰约的绝美仪态,大都暗叹:「这位女子不知是什么人,确实当得上仙子的称呼。」

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路上所见触目惊心。盛都以南虽说也是千疮百孔,但总还有些人气,而北方却是枯骨遍地,连人影都很难望见。

在金兵暴虐杀戮之后,很多村庄已变成荒村。别说去驿站安歇,就连找一个人家投宿都不可得。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宫妃羽赶到一个无人的村镇,只得随便进入一家歇息。她的运气不错,进入的应是一个大户人家,屋内还能找到残余的稻米。简单烧了点饭,勉强填饱肚子。

入夜,狂风四起。

宫妃羽听着门窗咣当作响,一直难以入睡。忽然,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她的内力深湛,感受力远超常人,即使在狂风中,如此细小的动静也未能逃脱她的双耳。

这样一个荒村,这样的时刻,会是什么人半夜来此?宫妃羽躲在门边,通过门缝向外观望。一个踽踽而行的瘦小身影映入眼帘,那身影左摇右摆,似乎马上就会被狂风吹倒,却依然努力向前挪动着身躯。

原来是个孩子。宫妃羽松开手中长剑,却见那身影终于无力支撑,一头栽倒在地上。她打开门,走到孩子面前,只见这个枯瘦的小孩面色苍白,衣服破烂,身上沾满已经发黑的血迹。

宫妃羽性子冷淡,平日很少与人交往,但向来同情弱者,见不得恃强凌弱。

几日来,北方的惨状深深刺激着她的心,对北金恶魔的痛恨到了极致。

「这一定是在北金屠刀下幸存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遭受非人的痛苦。」她抱起孩子,三两步走入屋内,用手按住他的后心,缓缓输入内力。

少顷,孩子睁开眼睛,迷茫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茫然道:「这是哪里,姐姐是仙女吗?」

宫妃羽心头一颤,眼睛有些发酸,柔声道:「我不是仙女,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

「我叫穆青,我没有家人,他们都不在了。我的弟弟,还有阿娘,都被金兵杀死了。」孩子说完,眼中露出骇人的光芒。

「孩子,你是不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宫妃羽取出还未吃完的饭菜,递给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穆青迟疑地接过饭碗,看了仙子姐姐一眼,然后大口吞咽着,转眼间,半碗饭吃的干干净净,连颗米粒都未留下。

宫妃羽再次生火做饭,刚一端给孩子,满满一大碗又被消灭。她在慕容山庄从未下过厨,烧出来的饭菜只能说勉强能吃,可孩子却像品尝着人间美味。吃饱饭,穆青捂着胀痛的肚子,痴痴地望着身边的女子。

「傻孩子,不要撑着了。」宫妃羽怜惜地看着他消瘦的身形,柔声安慰着。

穆青缓了片刻,肚子不再疼痛,抬头问道:「姐姐住这里吗?」

「不,我也是路过。」

「姐姐要去哪里?」

「去个很远的地方。」

「姐姐知道哪里有大夏军队吗?我要报名投军,到战场上杀敌,为阿娘和弟弟报仇。」

宫妃羽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太小了,军队怕是不会收你。」

「我不小了,我都十三了。」孩子站起身,大声道:「你看,我比姐姐也矮不了多少。」

宫妃羽微笑道:「嗯,弟弟长得是挺高的,就是太瘦弱了。要不你去大名府看看吧,谁不定会有机会。」

第二日一早,宫妃羽收拾好行囊,继续向北金方向进发。虽说与穆青并不顺路,但想到路上凶险,她还是转了一个弯,先把孩子带到大名府。

临别前,她塞给穆青几两银子,交代道:「看到远处那座城了吗?那就是大名府。到了那里你去找一位叫云凌雪的姐姐,或者找一位叫杨傲天的哥哥,就说一位叫宫妃羽的姐姐让你来的。他们一定会收留你的。」

孩子依依不舍,问道:「姐姐不去吗?」

「姐姐还有要事,不能陪你去了。如果将来有机会,姐姐再去看你。」

宫妃羽骑马离去,转头望了穆青一眼,见他梳洗完毕后精神奕奕,虽然依旧面黄肌瘦,却有股清秀的风骨。心中暗暗叹道,若不是要事在身,姐姐定会陪你过去,何况,那里还有自己想见之人。

「姐姐,我等你。」

穆青双眼含泪,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担心仙子姐姐会凭空消失而去。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Tip:收藏+分享碧雪寒霜,是对网站最大的肯定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