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的人教养很好,虽然他有这套房子的钥匙,却依然保持着体面的尊重。
易萧推开门的时候,叼着一根烟,身上穿着黑色的、皱巴巴的裙子,脖颈间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和指印,他和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四目相对,对方的脸色不太好,在这个寂静沉默的时刻,他极不合时宜的,轻轻打了一个酒嗝,一股淡淡的酒气从他身上传来,烟雾从嘴角缕缕上升,交织盘旋。
“啊。”易萧低头掐灭了烟,“抱歉,起的太晚,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他让过身,露出一片狼藉的屋内景观。
易阙刚从谈判场下来就匆匆来看自己这唯一的弟弟,身后的秘书看他神情关上了身后房间的门,颇为识相地等候在门口。
“你过的倒是不错。”半晌,易阙冷笑了一声,他单手开了一瓶啤酒,解开西装的扣子,仰头喝了一口,松手时易拉罐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易萧事不关己的坐在沙发的一角,又点燃了一根烟,火星一闪而过,烟灰落在了裙子边上,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易阙本来想发作,看着易萧手腕上的黑色纹身,顿了一下,改变了主意,强行压制住了一腔火气。
“这些日子我在国外,联系了几家评价很好的机构,对你的病情可能会有帮助,你如果感兴趣可以联系一下他们。”
易萧盯着那几张机构的名片,随便点了点头,一副敷衍至极的样子。
香烟烧到手指,易萧却一无所觉,因为他听到他哥对他说:“你该清醒了,易萧,你必须学会接受你手指已经断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很清醒,直击要害,毫不拐弯抹角,符合易阙的一贯特点。
强烈的呕吐感和眩晕感在这一刻伴着苦夏某一天的夜晚从脑内升腾而起,陌生男人粗鲁调笑的声音,触摸手臂肌肤时的恶心触感,以及手指被砸断时轻飘飘的一声脆响,雪崩一样从脑海尽头翻涌出来。
易萧无力的倒在桌子上,他剧烈挣扎却无法呼吸,右手摊开,一枚沾着血的易拉罐拉环从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掌心脱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那些你以为会遗忘的事情,一直在脑内沉睡,徘徊着,从未离去。